第四章 眼神
聆涵直接一路跑回家。在她家門口傳來了自己喘息的回音，她用手背擦掉汗水，聆涵隱約感覺自己的腳在發顫。是因為跑太長的路了嗎？還是因為藍宇那意味深長問題……？
「混帳！」聆涵罵道。明明跑步就是為了忘掉的！聆涵的拳頭重重地擊在自家門前的水泥牆上。
聆涵抱著頭。「妳認為自己是我的朋友嗎？」她腦中響起藍宇的話。
「聆涵，妳回來啦。」是媽媽開了門。想必她聽到了聆涵重擊牆壁的聲音，「哎呀，為什麼妳滿身大汗？妳不是跟沈筑瑄出去嗎？」
聆涵看見媽媽後，馬上腿軟，她滑到地上，倚靠著牆。
媽媽更緊張了，在加上她發現聆涵臉一陣青一陣白的，甚至流著冷汗，「妳中暑了嗎？」
聆涵自己當然也知道自己中暑了，誰會像她一樣，在這種天氣裡，跑成這樣。。她開始覺得天旋地轉的。但聆涵還是說：「我沒事啦。」
「怎麼可能沒事！根本不像沒事啊！」聆涵感覺媽媽把自己扶起，攙扶進屋裡。
聆涵的媽媽讓聆涵坐在客廳的沙發上。只見聆涵閉著雙眼仰頭對著天花板。
「妳是怎麼回事啊？」媽媽從裡頭抱著臉盆和毛巾出來，「已經快傍晚了，還中暑？」這不是責罵的口氣。
聆涵聽見扭動毛巾的聲音，「我…去跑馬拉松。繞了整個市區。」她撒謊。
「下次說謊記得打草稿。」媽媽已經恢復冷靜了。她擰乾毛巾，為女兒擦汗。「到底怎麼了？」
聆涵臉上的苦笑消失了，「……」媽媽停下擦乾汗水的工作，「我剛才藍宇一起。」
「怎麼了嗎？」媽媽的口氣轉為溫柔。
聆涵抓住放在額頭上的毛巾，蓋住雙眼，「他問我，我是不是他的朋友。」
「妳是嗎？」
「我不知道，那種感覺不太像是『朋友』的感覺。」聆涵說道，「媽，妳覺得我是嗎？」
媽媽拿開遮住聆涵雙眼的毛巾，又開始擰毛巾，並且擦拭聆涵的臉。那是淚水。媽媽的動作卻停止了，「聆涵，那不是我的感覺。我並不能代妳回答問題。妳得自己回答。」
聆涵睫毛垂下。
「不過，那要看妳覺得藍宇人怎麼樣。」
「很色、個性又奇怪，而且好像也很孤僻、乖僻，但有時候又很溫柔……。」聆涵說道。她媽媽瞪大眼看著女兒，她沒想到聆涵真的會全盤脫出。
「那媽媽妳覺得呢？」聆涵反問。
媽媽回神，她眼神溫和地看著她，「媽媽覺得藍宇眼神堅定和爸爸很像。」
聆涵低下頭，但她沒有說話。
––––––––轉角間的藏書坊––––––––––––––––––––—––––––
爸爸的眼神嗎……？聆涵想道。不過那麼多年前的事，聆涵早就忘了，她只記得爸爸人很溫柔，跟媽媽感情又好。但有一天，人就突然人間蒸發了。媽媽只遮著眼淚跟自己說：「爸爸只是出去而已，過幾天就會回來了……。」那對聆涵來說，非常印象深刻，是永遠無法抹滅的記憶。
聆涵躺回床上，眼看已經是晚上了，而她又不想在思考任何有關爸爸的事。愈想也只是愈痛苦而已。
聆涵睏了，可能是傍晚時哭過的關係。她眼睛漸漸闔上，進入夢鄉。
夜裡，陽台的門被打開了，風從那裡吹了進來。但聆涵並沒有醒來，她安穩地睡著。
「碰！」聆涵被吵醒了。那是玻璃被東西打到的聲音。
聆涵睡意未消地爬起，她走到陽台外一探究竟。有人在外面。聆涵看到他，睡意全消。「藍宇？」她差一點叫的太大聲。藍宇對她比出安靜手勢。
「很晚了你知不知道啊？」聆涵小聲說道。
雖說是夏天的晚上，但風依然帶著微微的寒意，那令聆涵發顫。「你不冷嗎？要不要進來？我去幫你開門。」聆涵儘量壓低自己的聲音。快到極限了。
聆 涵邀請藍宇進來，但藍宇卻搖搖頭，「我可不想被哪個閒話家常的人傳什麼奇怪的謠言。」他指的是筑瑄。但聆涵本身不會告訴她才對。聆涵是絕對、非常、極端的 肯定，筑瑄會在開學後大肆宣傳，儘管大家不知道藍宇是誰，她還是會說。還有可能一一告訴大家藍宇的來歷為何。那是聆涵連想都不敢想的事情。太可怕了。
「那麼，你大半夜的來我家幹嘛？」或許是聆涵的聲音太大聲了，鄰居家裡的燈亮起了。
藍宇當然也看到那亮光了，他敞開雙臂，「快！跳下來！」他依然穩穩的壓著聲音。
聆涵緊握住陽台欄杆，「你在說什麼啊？這裡是二樓耶！」
「總比三樓好。快一點跳下來，我會接住妳的。」他在開玩笑嗎？聆涵看到他的眼神 後，就不覺得他在開玩笑了。自信，充斥在他的視線中。
聆涵一腳靠上欄杆，「你說你會接住喔！」這口氣像在威脅藍宇非得精準接住不可。
聆涵嚥下口水，她閉上眼，放手一搏。她縱身一跳。
聆涵不敢張開眼睛，她像是從飛機上被推落的人。冷風迎面而來。突然間，有東西接住了她。聆涵睜開本是緊閉的雙眼，她發現自己靠在藍宇身上，而藍宇手臂抱緊了她的身軀，聆涵先是看到他頭上的鴨舌帽，「我接住了。這是我承諾過的。」
聆涵整個人被他抱著，她臉上的血管擴張而導致臉紅。
「妳害羞的樣子，我很喜歡。」藍宇仍抱著她，似乎不願讓聆涵下來。
這下聆涵臉更紅了，「快放開我！很難看的！」她想捶藍宇的肩膀，但不知道何原因，她沒力氣去掙脫。聆涵決定歸罪於自己剛睡醒。
藍宇的頭轉了過來，「放心。沒人會看到這經典的一幕的。」藍宇笑著說道。
「重點不在那裡吧。總而言之，快放我下來！」聆涵故意把頭撇開，不願正面面對藍宇。聆涵感覺現在的自己像極了躲進洞裡的鴕鳥，挖個洞、躲起來的主意的確很誘人。不過聆涵撇開惱人的想法，「藍宇，我要你放我下來，現在！」她命令道。
藍宇再次笑了，但他聽從聆涵的命令：放她下來。
「我的公主還真任性呢。」藍宇說道。
聆涵不願看著他，卻又想看著他。矛盾的想法很令人心浮氣躁，「我不是什麼公主，可別那麼叫我。」
不過藍宇不怎麼服從這個命令，「在我心裡，妳是公主沒錯啊，而王子則是……」他還沒說完，就被聆涵用手摀住嘴。
「別說你是王子。」
「好，我不是王子。」聆涵搞不懂他句子的用意，藍宇笑著，「《阿拉●》裡街頭混混配的上公主、《史瑞●》裡公主愛上了妖怪。這不就證明了：不一定要是公主或王子。」反正聆涵再怎麼說不過他。
「好啦、好啦！回到原本的話題，你那麼晚來找我幹麻？我媽看到可能會氣爆了。」
「不，妳媽很喜歡我，我知道的。她巴不得我成為她的女婿，我也巴不得成為她的兒子。」藍宇在說這一句話時，他看著聆涵在笑。聆涵被弄得臉紅，她想起上回藍宇陪她回家時，她媽媽對藍宇說了什麼。
「請你們在討論『那種事』時，問一下當事人意見，好嗎？」聆涵說道。
「好啦、好啦，其實我是來––」藍宇還沒說完話，聆涵就插嘴：「你該不會是來要『答案』的吧？」聆涵作出快暈了的模樣。
聆涵把藍宇逗笑了。「不是啦，我是要帶妳去某個地方。『答案』我隨時都可以跟妳索取，不是嗎？」
聆涵望著他，滿臉懷疑的神情。夜深人靜的，是要去哪……？
藍宇也大概猜得出來聆涵在想些什麼，他露出牙齒笑道，「放心，不是什麼奇怪的地方。真沒想到，我在妳心裡，原來是很好色的呢。」
「閉嘴！我才沒有想歪！」聆涵整個臉漲紅。儘管有風吹著，她的臉依舊無法消熱，「況且，你本來就很色。」
藍宇將她逼到水泥牆邊，聆涵只得一直往牆上靠，但已經沒位置了，「喂，你要幹麻啦？」聆涵的頭看向地板，她不敢直視藍宇。
「讓妳瞧瞧，我到底色到何等程度啊。」藍宇一手撐在牆上。
聆涵伸手去推藍宇，「不需要！」
藍宇退開。但他還是覺得聆涵的反應很有趣。
「到底要帶我去哪裡啊？」聆涵用手臂遮住臉紅，她巴不得快回房間去散熱。
「只有在這時間去，才有它獨特意義的地方。放心吧。妳一定會喜歡上那裡的。」藍宇說道。
聆涵瞇起雙眼望著他，「你第一次在金石堂遇到我時，也說過同樣的話。」沒錯，就當藍宇要硬托她去轉角間的藏書坊時。
「是嗎？我說過？」
「你是說過。」
「那麼，可別像那一次，需要我托妳去。 」
「那倒是不必了，你挺辛苦的。」聆涵諷刺他。「不過，在我去之前，讓我去換一下衣服吧。穿這樣去不太好。」聆涵看了看自己身上穿的––只有一件長的像裙子大T恤；反觀藍宇––他身上穿著一件藍色薄外套、白上衣、深藍色牛仔褲。聆涵穿得隨便多了––還很暴露，雖然上衣及大腿。
藍宇摸著下巴，打量她的穿著，他下結論，「妳穿這樣就好了，又不是要去參加什麼宴會。況且，妳這樣穿也很性感。」
「也？」聆涵想道。
聆涵瞪他，「可是我沒鞋子可穿。」她剛從樓上跳下來，哪來的鞋子可穿。除非藍宇會魔術。
聆涵正那麼想時，她看見藍宇從身後拿出一雙脫鞋。
「哪來的脫鞋！？」他真會魔術嗎？還是他身後藏了多啦●夢的百寶袋？
藍宇轉過身子，將白上衣拉起來，露出他的腰帶。腰帶上綁了條繩子。他是把鞋綁在上面。
「妳認為呢？我會魔術嗎？」藍宇笑著說，因為他看見聆涵臉紅了。
聆涵在藍宇拉起衣服時，看到了他裡頭的皮膚，所以她整個臉漲紅，甚至不停地搓揉著自己的象牙色上衣下襬。
聆涵搶過他手上的脫鞋，套在自己腳上，「快走啦！」她滿臉通紅地說道。
「走吧，我說過要帶妳去一個好地方的。」
「你之前也這麼說過。」聆涵說道。
–––––––––––––––––––轉角間的藏書坊–––––––––––—–––––––––––––––––––––––––—
第五章待續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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